编者按：本文为攀成德合伙人张世杰先生在2020年12月“预见2021暨攀成德建筑业年度论坛”上演讲的速记稿，文字略有删节。 各位领导下午好！我今天分享的主题是《工程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基础和影响》，虽然是数字化方面，我本身是一名管理顾问，所以更多的还是从管理的角度来做分享。在整个建筑行业的发展背景下，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从管理的角度需要做一些基础性的工作，同时企业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对企业的管理也会产生影响。我总共介绍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发展现状，第二部分是转型基础，第三部分是转型的影响。 一、数字化的发展现状 1、工程行业数字化发展现状与未来蓝图 当前所有行业的数字化水平里面，建筑业的排名是倒数（图1），倒数的原因是什么？一个核心的原因，就在于这个行业本身过于复杂，行业复杂的核心点是建筑产品复杂、产品的标准化程度很低。我们看看与建筑业紧挨的上下两个行业，一个是农业和屠宰业，一个是酒店住宿，酒店住宿的产品和服务，比建筑业的产品相比简单很多，农业可能因为比较散一点，本身对数字化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全行业都在往数字化发展转型，国家也在为“两化融合”做战略性的推动，所以未来建筑业的发展方向基本上还是比较明确，也是比较清晰的。 图1：建筑业及其他行业的数字化水平对比图片 建筑行业数字化的蓝图（图2），主要包括数字化设计、数字化交易、数字化施工、数字化运维与数字化监管。工程本身从设计、建造、运营各阶段都要完成数字化，这是一个基础性的工作。目前从行业现状来看，建设阶段的设计、采购、施工等环节与数字化的融合，还在不断的探索中，这里面既有技术上难度，也有管理层面一些环节的脱节，我们后面也会谈到。 图2：数字建筑生态体系图片 建筑业向数字化转型，第一步其实就是把整个工程变成数字，变成计算机可以处理的语言。工程项目变成计算机可以处理的数字语言之后，后面的应用就多了，计算机可以帮我们做很多工作，加上现在人工智能也在大力发展，所以未来在这个基础上，有这些数字记录之后，一方面可以在这些数字的基础上形成一些自动化的东西；另一方面，数字都是相通的，工程和工程周边的环境、城市等都可以打通，这就意味着建筑业与其他行业融在一起，这也是未来的一大转变。 上面谈到的更多是一些产品上的数字化。从企业的角度来看，还有管理的数字化。数字化设计、数字化采购、数字化施工、数字化运维，这些与工程企业本身的管理信息化也会有一些融合，例如在运营阶段，我们把工程交付给甲方，假如甲方是一个工厂，他还需要智能化的运营管理，智能化的运营管理就有自己的ERP系统等各种系统，这些系统和工程本身要结合起来，这是要在数字的基础上来实现的。所以在数字化转型里面，未来既有工程本身的数字化，也有在数字化基础上形成的与管理融合的管理数字化，下面我更多的是从管理的角度，谈谈我看到的一些现象。 2、工程行业数字化转型面临重重障碍 从过去来看，建筑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其实面临着重重困难，原因有： （1）产品不标准：建筑业产品复杂度高、体量大、周期长、环境也很复杂，这么复杂的东西进行数字化，与对一个水杯进行数字化相比，差异还是很大的，所以生产杯子的工厂要实现数字化和建筑企业要实现数字化，难度也是不一样的；另外，工程标准不健全，比如说最常见的房屋建筑，标准也是不健全的；同一类工程品种多、杂、乱，标准也不太统一，这些对数字化也会有一定的影响，首先影响的是建筑工业化，但是建筑工业化不会把所有行业都覆盖到，在关键的房屋建筑、桥梁这些行业，标准不统一、不健全会影响生产成本，同时对管理的数字化也会产生很大影响。 （2）业务类型多：尤其大中型企业的业务是很多的，多行业、全价值链发展、市场在全国各地，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管理标准制定，还是数字化，其实都面临很大的难度。 （3）项目差异大：每一个工地的项目类型，我们在项目中所承担的职能，我们是只做设计？还是做设计施工采购？不同的类型都会影响我们的管理。 （4）价值链割裂：这是历史原因，对BIM的发展也会带来影响，目前设计阶段和施工阶段，对绝大部分企业来说还是割裂的，在数字化方面也是如此，即使设计院做出了BIM的交付，最后能不能指导施工也很难说。我们在国内一些先进的工程局看到这个现象，他们企业内部有设计，也有施工，设计院会交付一个BIM设计，施工也有一个BIM，但两个BIM不是一个，即使是设计交付了BIM给施工，最后到施工阶段，施工板块还要重新自己做一个BIM。这背后的原因，其实是设计师对施工现场没那么熟悉，在做数字化的BIM设计时，和施工现场结合比较少，这其实是行业过去积累人才不足的问题。 （5）管理不标准：我们的业务模式、组织结构、管理体系不统一、类型多、执行不到位，这些东西对管理的信息化是影响比较大的。 （6）技术不成熟：从管理的信息化角度看，技术供应商的产品是不健全的，多家供应商的产品融合也存在难度；缺少综合性人才实施整合；BIM技术仍处于积累期。 （7）内外结合难：在信息化建设过程中，行业内做的比较好的往往是企业和供应商之间有很好的结合，更多的还需要企业这边有一个领导能主抓这个事情，这个领导对企业的管理要了解，对工程业务要了解，对技术要有一定的了解，这种情况下才能把它做好。 上面这些情况其实也反映了建造企业进行数字化要处理的问题是比较多的。 3、行业数字化迎来快速发展期 在当前这个时间节点，我们也看到有很多积极的因素在推动建筑行业数字化的发展：（1）政策方面，国家对建筑业数字化的支持，对智慧工程的支持，这些对建筑业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2）行业方面，包括建筑工业化、智能建造、BIM等这些转型的要求，加上我们的产品复杂，其实也在倒逼建筑产品进行标准化，倒逼我们的业务进行简化；（3）企业方面，在高质量发展或者在竞争加剧的情况，要提升效率，管理要规范可控，这些方面其实都在简化我们的业务，让业务更聚焦，提升数字化基础，降低数字化转型难度；（4）技术方面，不管是我们管理的信息化技术，还是业务的信息化技术，都在飞速的发展，为建筑业数字化营造了良好的环境；（5）实践方面，全行业的数字化技术，也会助推建筑行业的数字化。 二、数字化的转型基础 1、工程行业数字化 工程行业数字化涉及到的不同的情形，本来它应该是一个整体，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它涉及到的不同方面： （1）管理的数字化，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信息化，是围绕我们企业的管理，怎么样把我们的运营、把企业内部的管理，在信息系统上来实现。管理方面数字化的历程从过去的ISO9000、三标体系，到后面实现企业的标准化，再实现信息化，到未来形成管理的数字化。 （2）业务的数字化，也就是围绕我们的产品，实现工程产品的数字化模拟和数字化转化，后面再和工程实体之间，通过物联网、5G等技术，进行互通互联，形成双方的互动，同时未来还会融入城市，实现智慧城市。在业务数字化，前期有BIM设计、BIM施工，大部分企业目前还处于第一个阶段；后面是BIM的工程全过程应用，目前行业内部分领先企业已经可以实现BIM工程全过程的应用，全过程是从设计，到采购，到建造，到后期运营，都是通的，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些细节的区别，就是设计阶段设计出来的数字模型，在运营阶段是可以用的，但与建设阶段其实还有一定的脱节，但整体来看基本上是实现了。接下来就是BIM会和物联网、GIS等融合到整个的大数据系统里面。 未来会有更多的融合，第一个就是管理数字化和业务数字化融合，也就是说未来信息化系统要从项目层面的数据模型里面直接抓取数据。未来在管理方面会形成管理的数据地图，实现智能化的管理；在工程方面有工程的数字地图，工程数字资产和大数据，实现工程的智慧化，这是两条线（图3）。 图3：管理数字化和业务数字化的路径图片 （3）工具的智能化，在设计阶段，未来的设计一旦实现数字化之后，设计和人工智能结合起来，有可能会大幅度提升设计的效率；在施工阶段，会出现智慧化的建造设备、智能化的装配式工程等；在运营阶段，数字化和运营工厂的管理，比如ERP系统等已有的企业信息管理系统，也能够实现融合，实现工厂智能化运营。 （4）数字化业务，包括目前常见的BIM咨询，未来智能工程专项建设改造，比如智慧建筑、智慧交通等智慧化的改造，以及这些信息化的服务和智能化的工具，这是涉及到的数字化的内容。 2、工程企业管理数字化发展现状与问题 图4是我们服务的一个客户的信息系统建设现状，可以看到这些信息系统有管理类的、资源类的、业务类的等不同的系统模块，这个其实是行业内非常典型的，这个列的还不全，主要还是他们内部的信息系统，他还要用到上级集团的9个信息系统。这些信息系统是不同年份上线的，可能财务系统上线很早，OA上线也很早，业务里面可能合同管理上线比较早，后面像成本管理、劳务队伍管理可能要晚一点。从这些角度来看，这个信息系统如果能实现企业级的管理，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所以它必然是割裂的，我们叫“信息孤岛”，从他过去建设的历史来看，一定是这种情况，但是这也是不可避免，我们行业总是一步一步往前走。部分的企业已经在这基础上做了一定的融合，我们也要看到一些成功的案例，他们在做融合的时候，通过对过去系统的改造，或者说替换，把整个企业的信息系统形成一张网，形成一个数据平台、一个数据库。 图4：某企业内部的信息系统图片 这里面其实也会出现一些问题：（1）整合选择，是整合旧的系统？还是建一个新的系统把它覆盖？（2）整合旧系统，如果整合旧的系统，你会发现旧系统之间对接是很难的，旧系统可能来自不同供应商，可能还不给你开放；（3）重建新系统，要是建立新的系统，不管是成本还是各方面都需要考虑，尤其是能不能找到一家供应商做好，目前国内的供应商，好像并没有哪一家把产品做得非常丰富、非常全面，这也是一个难题；（4）人才问题，不管是整合，还是新建，人才怎么解决？尤其是领头的综合性人才。 3、工程企业管理数字化的基础 在管理数字化方面，我个人认为管理数字化或者信息化本身是一个工具，一定是服从我们的管理，服从我们自身的需要，在管理上有一定的要求，我个人认为有两个要求：第一个是管理标准体系的建设，第二个是管理数据体系的建设，这两个都是我们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一个基础。管理数字化或者管理信息化实现智能化，这个智能一定不是说自动办公，一定是实时的反馈，对决策数据的实时的反应、过程的监控，这些东西一定是要有具体的数据作为基础的。这个数据在企业内部目前也有，就像企业在做标准化建设之前，也有各种规章制度，规章制度一多，管理体系就需要整合，需要系统地去优化，数据也是。我曾经在为某个客户服务的时候，也着重去收集过他们数据的情况，一个商务口每个月要统计的表单有30个，这还不是最多的，这里面有大量的重叠，可能还有一些缺漏，收集上来之后给谁看呢？好像具体运用的人也没那么多。所以从供应端到需求端，数据都存在一些问题，它需要系统化的设计。 （1）管理标准体系 标准化是企业管理数字化的基础和前提。每一个事项在管理前期都要梳理清楚，需求是什么？管理要求是什么？里面的关系是什么？这些梳理清楚了，这个工具就实现了。如果前面的需求、前面的要求、前面的关系没理清楚的话，这些东西在工具层面是解决不了的。对企业来说，自身的体系在推进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困难，在信息系统固化之后不得不跟着走，这是我们推行标准化体系的一种有效措施。但这里面也分两种情况，第一种，体系建设确实比较好，通过系统的固化是可以有效推动；第二种，如果系统本身是有问题的，反而是加大了管理难度，也推进不下去，所以每个项都需要在管理上梳理清楚。 管理标准化建设的“231”总体思路。标准化其实不只是制度的标准化，它包括技术的标准化、组织的标准化、产品的专业化，还有具体的管理和人力资源（图5）。标准体系不是单纯制度层面，比如，我们服务的一个客户大概有3000人，二级单位有40多个，平均下来二级单位人数不到100人，小的20、30个人，大的200多人，那么这种组织的体系，岗位都不一样，系统里面怎么设计？这么大的差异，管理方式不一样，一步到位改成一样也很难，所以对组织要求很高。产品方面，不同的业务需要不同的体系。人力资源方面，人员的能力、人员的素质、人员的认知，几千人、几万人能不能统一起来？在管理方面，不同的二级单位成熟度都不一样，那么管理方式是一样的吗？这些都会对标准体系产生影响，进而会对信息系统产生影响。 图5：管理标准化建设的“231”总体思路图片 （2）管理数据体系 企业管理需要规范化、定量化、智能化，后面两个“化”其实都是要数据，数据在需求端和供给端都要全，同时还要形成一个体系，这个体系是什么样的？我在企业里面也调研过，我去问不同的领导“你需要什么样的信息化系统？可以提供哪些数据去支持你？”每个领导领导提的都不一样，最后放不到一块去，即使放在一起会有重叠也会有缺漏。同时，同一个领导你今天问他，他是一个想法，明天再问，他的想法就变化了，后天再问，他又有一个变化。把整个数据变成一个体系是我们需要做的工作，我们帮一个客户做了一个关联数据体系（图6），这是从管理的角度，先把需求提出来，需要从企业的整个层面来看，我们战略是什么？我们年度目标是什么？过程中计划的执行是怎样的？最后的盘点考核是怎样的？是全过程的。还有在业务层面，市场经营上总的目标、计划到一个个项目；在生产层面，生产的目标，每一个项目的生产任务，为了完成这些业务所需要的资源、人力、资金、技术；在财务方面也是这样的，最后呈现出来整个数据要形成一张网，最后再结合到目前不同的组织层级，公司层面、二级单位层面、项目层面，每一层都会有需求的数据，也会有供给的数据。 图6：某企业的关联数据体系（示例）图片 数据体系与管理体系需要一个系统的策划，数据体系不能割裂，这其实还是要在一套体系里面去解决的（图7）。前面有一个过程——管理标准化、表单化、信息化，表单里面会有大量数据，都要嵌在一起，不能两个体系。在信息化建设里面叫业务单据化，这个工作需要重视，需要梳理，需要和标准化体系有效地结合在一起。 图7：数据体系与管理体系一体化策划的框架图片 在业务的数字化方面，大部分企业还处在BIM设计、BIM施工阶段，未来需要向智慧工程、智慧城市去发展，与IOT、GIS等技术集成应用。 三、数字化的发展现状 1、数字化转型对工程企业管理的影响 数字化转型对工程企业管理的影响主要在三大方面：战略和业务、组织和管理、创新和文化。 （1）对企业战略与业务的影响：战略方面，我们这个行业一定会朝数字化方向走，这是整个宏观环境的大趋势，也是我们国家实现超越的一个有利点。对建筑行业来说，如果说行业内还存在弯道超车的机会，有可能就是在数字化里面，当然也很少。行业该玩的业务模式都玩了，管理上各种方式都尝试了，只有数字化这块还有一些机会，但是每一个管理的数字化、每一个业务的数字化其实都不容易。在过去，价值链融合已经需要企业在资源和能力方面有很多的提升，在数字化方面还将会消耗企业更多的资源和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具体的业务选择上就很不一样，业务选择很可能要收缩和聚焦，同时在价值链上要去延伸和完善，这对业务转型和竞争策略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2）对企业组织与管理的影响：组织方面我想可能对三个层面都会有影响，一是行业内企业之间的组织关系，智慧化工程参与方是多方的，六方七方甚至更多方，企业之间会有专业和集中的关系；二是工程行业内的“总包-分包”，过去我们国家倡导“总包-专业分包-劳务”这样的模式一直没形成，那么在行业的这种发展趋势下，加上行业集中度的提升，会加速形成这种“总包-分包”模式；三是组织扁平化、网络型组织，这个其实在其他行业已经有这方面例子，比如说海底捞，他们的组织有很大的变革，这个值得关注。对管理的影响就更不用说了，领导们希望通过信息系统实现考核体系更精细，这个确实可以实现。 （3）对企业创新与文化的影响：技术本身需要创新，相关智慧化的产品业务也需要创新，另外还有管理创新，其实我们的工程产品本身在全球是领先的水平，我们落后的是什么？是管理。我们工程企业的产品是全球一流，但我们的管理还是在二流水平。还有对文化的影响，未来对专业文化、创新文化和职业文化的要求，会促使你通过专业融入到整个大环境里面去，还有协作文化，过去不管设计院还是施工企业，总希望能够绕开协作，这可能和我们的文化有关系，擅长分工、不擅长协作，协作在未来可能是不得不去想、不得不去解决的。 2、数字化对行业和企业生态的影响 最后，在行业的生态方面，未来有可能在数字平台的基础上，各方都会参与进来，有工程建设方、投资方、运营方，还会有数字云服务方、专业服务方、设备供应商。我们工程承包方未来在智慧城市建造方面能参与到什么程度？我想可能有一类企业要转型成为工程全生命周期集成服务商的角色，他在行业内去集成，其他企业有可能会成为专业承包方，形成这样的一个关系（图8）。 图8：现在和未来的行业生态图片 数字化未来有很好的前景，对我们自身的业务、管理的各方面会产生很多影响。 今天我们的交流就到这里，谢谢大家！